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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将纤长柔韧的四肢沉入浴池底，回味德伦的余温。今天之后他要离开，像很多年前离开布森斯——他为他撒下最后一捧泥土。

        距离成为独当一面的血族，告别“父亲”，已经过去374年，这一次的停留如此短暂，6年的岁月只不过是指尖细沙，无法为491年的岁月留下太多痕迹。百利兰杰的心海还来不及为德伦盛满，他尚未被淹没，没有许多波澜涧起水花，从眼眶流溢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利兰杰有把寄托他人性和感情的人类或同族称作为丈夫的怪癖，他认为这是对他罕有而可贵的情感的尊重。

        选择德伦做承载他的情感需求的容器，没有什么多余的浪漫理由。只不过因为他是来到这个城市，俘获的那一批人类里长得最顺眼、血液最香甜、把他操得最爽的那个，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如此，百利兰杰也从未有过为“丈夫”守节的可笑想法，永恒的生命充斥着枯燥乏味，他像大多数同类那样麻木地囚禁在早已腐朽的躯体里，他们高歌堕落和一切荒诞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有同类选择用唯一能对付他们这个种族的火焰焚烧自己，变成灰烬，换得安宁。但是只要还有哪怕一丁点肉沫骨灰存在，他们都会又落到某一粒齑粉里，膨胀、生长，在无尽的苦痛和哀嚎中被钉回永恒不变的肉体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利兰杰在被“父亲”告知终于又成功转化一名人类、对他若即若离时，曾走上火刑架。但是当他又一次绝望地醒来时，他发现他已经很难融入人群中，人类短暂而绚烂的生命让他们勤劳地探索和改变世界，那一次，他花费了比沉睡的几十年更久的时间去重新掌握生存的规则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重生的那段日子里，他遭受过殴打，强奸，谋杀，一切人性的黑暗面。百利兰杰已经为自己年轻时的愚蠢付出过惨痛的代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勇气再拥抱沉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会在某个宴会厅里搭讪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，然后在隔天早报的一个板块里，读到关于她的神秘死亡的生动描摹。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会谨慎地只是抓走几个平民，胡乱打发灵魂深处的饥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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